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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姓孽徒意圖強迫未來師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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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姓孽徒意圖強迫未來師娘

衛青檀含淚睡了一覺, 醒來就被師伯派人找了去,不僅是他,連原主也在。

本以為多少要受點責罵, 然而並沒有, 師伯依舊跟素日一般,雖然威嚴, 但也和善。

不僅沒有責怪衛青檀半點, 甚至都不提什麽冒充不冒充,只是詢問衛青檀的來歷。

衛青檀也不傻。

畢竟穿書得有大半年了, 有時謊言也分善意和惡意, 他料定師伯已經詢問過師尊了, 若自己亂說的話, 和師尊的言辭對不上, 豈不是更惹人懷疑?

索性便說, 自己頭疼, 還佯裝痛苦地攥著拳頭輕輕捶了捶。

他一說頭疼, 褚師玄英便不追問了,還面露關切地道:“倒是我問劍宗待客不周了, 不如這樣, 稍後讓薛一臣去請個會醫術的弟子,替你瞧瞧, 可好?”

衛青檀見師伯在給自己臺階,趕緊跟蛇一樣, 順著臺階就游了下來。

因為自己已經被變相地“逐出”師門了,不能再以弟子自居, 也不好再喊師伯,遂張口閉口都是宗主。

不僅拱手致謝, 還鄭重其事為自己此前無心犯下的錯道歉。

褚師玄英倒是非常爽朗,微笑著搖了搖頭,一點都不跟他這個小孩子計較。依舊和衛青檀初見他時一樣,非常和善,是會拿棗子吊小蛇玩的溫柔慈愛長輩。衛青檀喜歡跟溫柔的長輩親近,不由自主就揚起了一張笑臉。

原主嗤了一聲,偷偷翻了個漂亮的白眼。

“對了,還不知你的姓名。”褚師玄英笑問。

“回宗主,晚輩的名字其實,”衛青檀悄悄往旁邊的少年身上瞥了眼,咽了一下口水,又小聲道,“也叫衛青檀。”

褚師玄英問:“同名同姓?一字不差?”

衛青檀:“連一筆都不差。”

此話一出,原主瞬間就不樂意了,忙說這是師尊給自己起的名字,不許他再叫這個名。

衛青檀尚未開口,褚師玄英便道:“名字是由父母或者其他長輩所賜,怎可隨意更改。”並告訴衛青檀,以後他可以繼續叫這個名字。

可把原主氣得不行,腮幫子都鼓了起來,但又不敢公然冒犯師長,褚師玄英揮手讓他先退下,之後就只留下了衛青檀。

當大殿只剩他二人時,衛青檀難免又有些緊張。

師伯並沒有讓他跪下,所以他此刻是站在大殿中的,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緊了衣袖。

見師伯走下了高位,直接向他行來。

衛青檀越發緊張,連呼吸都有點局促了。

褚師玄英看出了他的緊張,聲音便又溫和了幾分,距離他一步之遙站定,居高臨下定定審視著眼前的少年,“天音閣閣主得知了昨夜之事,千裏傳音到了我這裏,說你是他們家的兒子,雖非親生,但勝似親生。請我務必看在兩宗的情誼上,無論如何也不要傷害你分毫。倒是待你真心。”

衛青檀微微一楞,隨即心裏一暖。

雖然當初救下元豐,只是舉手之勞,但天音閣上下待他確實真心實意。

哪怕上回在蜀中,他惹了那麽大亂子,把天司都驚動了。誰會不知明哲保身?

可元瑯還是千裏迢迢帶人趕來蜀中,就只為了趁亂能把衛青檀平安帶走。

他早就不是沒有人愛的孩子了。

他在這裏不是孤家寡人,有爹疼,有娘愛,也有了師尊,師兄,還有哥哥弟弟。

雖不說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,但吃穿不愁了,再也不會一塊錢恨不得掰開來花。

“你覺得欄玉如何?”褚師玄英話鋒一轉,問得非常直接。

衛青檀點點頭:“他很好,特別好。”

“同其他人比起來如何?”

衛青檀道:“都好。”

“你倒是不會厚此薄彼。”

褚師玄英淡淡一笑,望著眼前的少年,恍惚間又想起了故人。

若是那個人當初能像這個孩子一樣,懂事,乖順,重情重義,以真心換真心,而不是肆意玩弄別人的真心,不知該有多好。只怕也不會落得個粉身碎骨,魂飛魄散的下場了。

褚師玄英實則早就知道面前的少年,就是當初自己用棗子吊過的小蛇,看著他就這麽站在自己面前。拘謹,乖順,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,偏他就是討人喜歡。

身形清瘦,個子也不高,像根嫩竹子一樣,脆生生的,哪怕才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,也沒有弄得灰頭土臉,或者灰心喪氣。

依舊朝氣十足。

很難讓人不喜歡。

片刻之後,褚師玄英才道:“挑選道侶可不是在挑法器,可以同時擁有多種法器,道侶只能有一個,一旦結了道侶契,就要與結契之人生命相連,此後榮譽與共,同生共死。”

衛青檀隱隱聽出來了,師伯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意。

但他又怎麽敢讓師伯知道,自己真心喜歡的,想結道侶契,一生一世,永不分離,哪怕是死,也要死在一起的,有且只有蒼雲秋一人。

自己確實年紀還太小。

有很多缺點。

就像師尊,還有溫羅說的那樣,他性格上有些優柔寡斷,面對感情問題,總是瞻前顧後,還有點笨。

他通通都承認。

可他就是這樣的人。

不完美,很普通,卻又小心翼翼到笨拙地守護著別人對他的真情。

見少年不說話,殷紅的嘴唇抿得緊緊的。

似乎是被逼問得有點急了,眼睫輕顫,倒睫很快就將烏黑的瞳孔,磨得略有幾分濕意。

褚師玄英默然,不再逼問。

不過,他還是像溫羅一樣,身為過來人,給出了真心的建議。

左欄玉。

“人心異變,縱然曾經山盟海誓,也會因一些凡塵俗世而改變。修真界年年都會冒出幾個殺侶證道的修士,不足為奇。”頓了頓,他話鋒一轉,正色道,“欄玉的人品如何,身為師尊最為清楚,縱然有朝一日他對你的情義淡了,也會因道侶之責善待於你,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你不管。”

衛青檀明白,哪怕大師兄不愛了,只要跟他結為了道侶,他都會竭盡全力善待對方,因為大師兄本質上是個很好,很有責任感的人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離開大殿之後,衛青檀長籲口氣。

見天色微昏,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。

不知師尊此刻在何處。

衛青檀很想見師尊,但也知道如今他和蒼雲秋已經不是師徒了,不好再隨意踏足翠微峰。

該避嫌才對。

索性就調頭準備去吃飯。

誰曾想打後面冷不丁冒出一個人,竟要捂住衛青檀的嘴。

衛青檀已經被捂出經驗來了,當即高擡左腿,想也不想,一個側踢。

嘭的一聲。

重物落地。

他尋聲回眸一瞧,驚見一身青衣的少年,此刻捂著肚子,爬伏在地,疼得直冒冷汗,整個脊背弓得跟蝦一樣。

應該是很疼的,冷汗簌簌往下掉。

衛青檀這才瞧清是誰,登時心裏一咯噔,暗道壞了,下腳重了。

可他不是有意的,純屬就是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了!

剛想上前攙扶,剛剛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少年,突然揚起臉來,陰沈陰沈地咬牙:“你死定了!”

“……”衛青檀知道是自己誤傷了人,暗嘆口氣,剛準備道歉。

豈料原主剛剛還陰沈著臉,放著狠話說他死定了,下一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,沾了點灰塵的手掌,往臉上迅速一抹。抹成花貓後,還覺得不夠。

又當著衛青檀的面,直接開始撕身上的衣服。

衛青檀驚訝地望著他,心裏琢磨著,該不會要添油加醋誣陷我罷?

還真被他猜中了,原主咬牙切齒地,說要去跟左欄玉告狀。

衛青檀嘴角抽了抽,此刻算是真切感受到了原主的小白蓮屬性。但他也不急,反正急也沒用。

“這樣不行,太假了!”衛青檀好心好意提點他,“你這不像是被人打了,倒像是,嗯……你明白我的意思罷?”

“明白!”原主吸了吸鼻子,冷眼睨人的樣子,整個就是個任性妄為的熊孩子,又道,“我就是要讓大師兄這麽誤會!”

然後調頭就跑。

衛青檀一聽,這還得了?!

小白蓮不要名聲了,可自己還要啊!

擡腿就追了過去。原主一向不學無術,而衛青檀雖然修煉的時間不長,但也是下了苦功夫的,在天司游學時,跟在溫羅身邊學了不少東西。

因此對付一個嬌嬌弱弱的小白蓮,易如反掌。

三兩下就反扭著他的手臂,捂著他的嘴,把人抵在了假山後面。

“嗚嗚嗚!”小白蓮不服,拼命掙紮,還意圖咬人。

衛青檀直接提膝死死抵在他的膝彎,一手反絞住他兩只手腕,壓在背上,一手按著他的後腦勺,讓他面向假山。

如此就徹底動彈不得了。

“我且告訴你,你可以去跟左欄玉說,我踹了你,哪怕添油加醋些,說是我故意的也成,但就是不能拿我的名節開玩笑!”衛青檀壓低聲道,“不管怎麽說,我也是天音閣的義子,你膽敢在外亂說話,我那三個結義兄弟可不是吃素的!”

一番威嚇之後,人突然老實了。

衛青檀扭過他的臉,問他聽明白沒。見他很乖順地點了點頭,剛把人松開,哪知他竟突然跟彈簧似的,猛彈了出去,一掠多遠,大喊起來:“救命啊!天音閣三公子……唔!”

嚇得衛青檀趕緊又把他抓住,捂住了嘴,氣得臉都有點紅了,惱道:“你怎麽就聽不懂話?我的名節重要,你的名節也很重要,你這樣亂喊亂叫,胡編亂造,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招?”

然而他忘了,原主的名聲本來就不好,一向如此的,山中弟子早就見怪不怪了。

小白蓮沖他眨眨眼睛,意思是有話要說。

衛青檀道:“讓你說話也可以,但你要是再敢大喊大叫,我索性就真的給你兩拳,好讓你拿著證據去告狀。”

小白蓮連連點頭,等衛青檀手才拿開,他就趕緊道:“那你去踹陸北辰一腳,就像你剛剛踹我那樣,把他遠遠踹飛出去,那我就原諒你了。”

衛青檀驚愕,眼尾都有點抽搐了。

“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話,我就去找大師兄,我跟他說,你對我圖謀不軌,居然想……嗚嗚嗚。”小白蓮開始裝哭了。

衛青檀真是受不了他,本來一個李小狗,一個陸二牛就夠他煩的了,居然又冒出了一個愛哭的小白蓮。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。

“懶得理你了!”

他索性把人推開,拍了拍衣袖,轉身就走。

隨便小白蓮怎麽折騰罷,反正自己咬死了不承認就是了。

哪知還沒走出幾步呢,頓覺腿腳被什麽東西絆住了,非常沈,衛青檀驚訝回眸,就看見小白蓮已經趴在地上,抱著他的小腿,死活拉著不讓走。

還哭哭啼啼地道:“我又沒讓你上刀山下火海,不就是讓你去打陸北辰,你都不樂意。男人打一下踹一下會死啊?”

“確實不會。”衛青檀合了合眼皮,“你再不松手,我就踹你了啊。”

“我不管我不管!”小白蓮任性起來,當場撒潑打滾,這架勢簡直比昨夜的元豐有過之而無不及,看樣子是跟元豐學的。

一邊兩手抓著衛青檀的腳踝,還一邊滾來滾去。

這地上都是碎石子,他居然也不怕疼。

感覺到衛青檀在抽腿了,小白蓮再度扮起了可憐,蘭花指那麽一捏,楚楚可憐地哭訴:“我便知道你不是個好人。本來我還想看在大師兄的薄面上,跟你化幹戈為玉帛的,誰曾想你這般冷血無情,一點良心都沒有,連這種小小要求都不肯答應!”

“……”

“哥哥~”小白蓮開始撒嬌了,“元三哥哥。你就答應人家嘛,好哥哥,哥哥哥哥~”

衛青檀頓時覺得頭頂的神經都劇烈彈跳起來,有那麽一瞬間,他差點本能一腳踹人臉上去。

但不能踹!

拋開這個小白蓮是蒼雲秋的徒弟之外,他還是溫羅的親生骨肉!

腳踹天司之主的兒子,到時候自己怕不是要被打斷腿?

“什麽元三哥哥!你,你別亂喊!”

衛青檀急了,趕緊左右環顧,在這一刻,明明不顧體面的人是小白蓮,可他卻比小白蓮還要害臊!

“可我怎麽聽別人說,你是天音閣的三公子啊。”小白蓮火速盤腿環住了衛青檀的左腿,兩手緊緊抱住他的大腿,仰頭眼巴巴地瞅人,“不是元三哥哥,那我該喊你什麽呀?”

聲音居然又開始夾了!

嬌裏嬌氣的!

衛青檀渾身一哆嗦,差點當場背過氣。

總有一種被狗皮膏藥黏住的感覺。

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,昔日越清流,包括李承歡都是這樣,一旦被黏上,就怎麽都無法擺脫了。

兩人在這拉拉扯扯,倏忽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。

衛青檀神情一凜,趕緊伸手捂住了小白蓮的嘴,將人往黑暗的角落裏拖。

隱隱兩道人影快速走了過來,不一會兒就傳來李承歡暴躁的聲音:“爹!我已經跟你說得特別清楚了!我喜歡檀檀,我愛檀檀!我不管他到底是誰,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!這輩子要是得不到他,那我還不如死了!”

“住口,你這逆子!”李寒江被氣得吹胡子瞪眼,怒罵道,“我怎麽就生了你這種執迷不悟的兒子!”

“那誰知道!”李承歡冷哼,“你的報應!”

李寒江緩了緩氣,又道:“那是個假的,來路不明,又在外招蜂引蝶,四處留情!你說你喜歡他作甚?我敢保證,你要是把那種人領回家門,他日後絕對不會為你守貞,我李家可丟不起這個人!”

李承歡卻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關系,反而言之鑿鑿地道:“那又怎麽樣?來路不明那嫁到咱們李家,不就明了嗎?在外招蜂引蝶,四處留情,也只能說明外面那些人還沒瞎。再說了,我都不是什麽幹凈人,憑什麽讓他幹幹凈凈嫁給我啊?”

他早就想好了。

趁著年輕呢,該玩還得玩,他不敢保證自己以後能浪子回頭,金盆洗手,再也不在外風流了。

但可以保證,此生只有衛青檀一個道侶,不會再給其他人名分了。

以後他玩一個算一個,也給他的寶貝找。或者他玩過的,再給他的寶貝玩,不不不,他的寶貝玩過的,他再玩。

任何好東西都先緊著衛青檀。

總而言之呢,李承歡會對他很好的。

什麽貞潔不貞潔的,他一點都不在意!

只要衛青檀肯跟他在一起,哪怕把他當條狗,他也咬牙認了!

“爹,你不知道!我就恨不得他是個風流花心,特別浪|蕩的男修!”李承歡道,“他要是不風流,不浪|蕩,能看得上你兒子我啊?”

“你哪裏不好?要家世有家世,要長相有長相!”

李承歡反問:“那他沒家世,沒長相嗎?爹你是沒看見元家那三個兄弟對檀檀的緊張勁,我敢說就是他爹被我抓了,都不一定能緊張成那副樣子,除了骨子裏沒淌元家的血,跟親生的有什麽分別?再說了,他長成那副漂亮樣子,我一看見他,連自己是誰造的都忘了!”

李寒江滿臉恨鐵不成鋼地怒罵:“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竅!”

“就算檀檀是鬼,也是我喜歡的可愛鬼,我的陽氣都給他吸。”李承歡笑嘻嘻地道,“真要是那樣還好了呢,等大家都不喜歡他了,就我喜歡他,我還一如既往對他好,不,對他更好。這樣慢慢地,他就只喜歡我,以後只跟我一個人好了。”

衛青檀聽得嘴角一陣抽搐,雖然李承歡嘴上說得很好聽,但他怎麽覺得,這個李少主的嘴跟抹了砒霜一樣,聽著挺滲人的。

李寒江氣得不行,又在那罵他兒子。

“哎呀,爹!我都愁死了,你就別罵我了!趕緊給我想想主意才是,怎麽樣才能讓他接受我啊,我一天到晚就想著他,想得渾身的骨頭都疼了!”

“你就慢慢想罷。”李寒江覺得這個兒子簡直無藥可救,背著手大步流星往前走。

身後李承歡還在糾纏,各種撒潑鬧騰,死活讓他爹給自己求親去。

腳步聲漸行漸遠。

衛青檀剛要松口氣,隨即虎口就被猛地咬了一口,他一吃痛,下意識松開了手。

小白蓮咬得不算重,很快就松開了,笑容詭異地揶揄道:“元三哥哥好厲害哦,我好崇拜元三哥哥呀。”

“你少陰陽怪氣。”衛青檀低頭看了一下虎口上沾滿涎液的兩排牙印,眼皮突突跳了跳,反手在小白蓮的衣襟上抹了一下。

之後就往另一個方向去。

哪知小白蓮對他死纏爛打起來,非要問清楚到底使了什麽手段,才把李少主給拿下了。

“怎麽,你喜歡他?”衛青檀問。

小白蓮神色一變,立馬啐道:“我才不喜歡他那個風流浪子!年紀輕輕就閱人無數,那麽臟,我才不跟他好。”他有自己的目的,還記恨著當初李承歡當眾扒他衣服,讓他下不來臺,死纏爛打非讓衛青檀教教他,他要玩狗一樣玩李少主。

那糾纏人的勁,簡直比狗皮膏藥還狗皮膏藥!

而且很神奇的是,小白蓮變臉速度極快,跟彈簧一樣,敵強他就弱,敵弱他就強,只要衛青檀稍微冷著臉,他就攥著拳頭抹眼淚裝哭,等衛青檀臉色緩和了,他就立馬蹬鼻子上臉。

總而言之,小白蓮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。

死活要衛青檀跟自己統一戰線,一致對外。

而這個外,也包括陸北辰。

衛青檀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,吃過飯後,天色更暗了。猶豫了幾番,到底還是沒有在山上亂跑。

也不知道玄羽回師門了沒有。

回到房裏後,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。

快走幾步靠近床邊,猛地一掀,果然床上藏了個不速之客。

“元三哥哥,你方才跑那麽快,我都追不上你了。”小白蓮貓在被褥裏,一臉哀怨無辜,居然連鞋子都沒脫!

衛青檀的眼皮子又狠狠跳了跳。

拳頭攥了松,松了攥。最後還是忍住了。

禮貌地請人出去。

“我不出去。”小白蓮雙臂環胸,不依不饒地道,“除非你幫我出出氣!”

“你想讓我怎麽給你出氣?”

小白蓮立馬精神了,還跟小貓一樣,往衛青檀跟前撲,兩爪搭在衛青檀的手臂上,神情雖然惡毒,但說出的話特別孩子氣。

“先揍陸北辰一頓,然後再讓李承歡光著身子,在仙山繞一圈!”

裸、裸|奔啊?

衛青檀拒絕了,見他不肯走了,還點點頭道:“那你就睡這罷。”然後轉身要走。

他想清楚了,得去找師尊一趟,反正縮頭一刀,伸頭還是一刀,何必要畏畏縮縮當個王八呢?

哪知小白蓮直接撲到他背上,一邊裝哭,一邊糾纏他不放,還威脅他,要是不聽自己的話,就去跟左欄玉告狀,說衛青檀欺負他。

“去罷,想告你就去告。”

衛青檀一點都不在意,但因為不好動手再傷了人,拉拉扯扯糾纏了一陣,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。

兩人楞了楞,雙雙望向房門。

就聽有人從外叩門,隨即傳來了陸北辰的聲音:“那個,你睡了麽,我有話想跟你說!”

此話一出,剛剛還死纏著衛青檀的小白蓮立馬跟老鼠見了貓一樣,嗖的一下閃到了床裏面,往床上一趴,被褥一掀,往身上一蓋,就露雙眼睛出來。

哭喪著臉哀求:“救我,快救我,好哥哥!”

“叫哥哥沒用。”衛青檀壓低聲,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怕陸北辰發瘋。

哪知小白蓮會錯了意,竟咬了咬牙,神情兇狠地怒瞪著他,罵他落井下石,可很快聽見敲門聲更急促了,他就哭著搖晃衛青檀的手臂,連聲道:“喊爹總行了吧?爹爹爹爹爹!快救我啊,陸北辰真的會,會殺了我!”

衛青檀:“!!!”

要是被溫羅知道你管我叫爹,該被殺的就是我了呀!

“閉嘴啊你!”他壓低聲兒道,“別亂喊!”

“那你救我。”小白蓮委委屈屈,“千萬別讓陸北辰打我,可疼了,我害怕。”

“……”

可問題是,衛青檀也不想跟陸北辰獨處啊,索性就說自己睡了。

門外的陸北辰楞了楞。

睡了?這麽早?

“可,可你現在不是醒著麽?”

好犀利的問題!

那我要是不開口理理你,房門不得被你哐哐砸個洞出來啊?

“是你吵醒的。”衛青檀看了一眼床榻上鼓鼓囊囊的一團東西,無聲嘆了口氣,“若不是什麽要緊事,明日再說罷?”

“確實不是什麽要緊事。”陸北辰的聲音低悶。

只不過是想過來跟衛青檀表明心意而已,既然他不是自己的草包美人師弟了,那自己也不用再顧及什麽同門師兄弟間結為道侶,是否惹人恥笑。

他想了很久,終於決定先下手為強。

趁衛青檀如今在山上沒名沒分,趕緊給他一個名分,好讓他繼續心安理得待在仙山。

陸北辰站在門外,臉都憋紅了,好半晌兒又道:“可,可我就是想現在跟你說!”

“那不行!”衛青檀心裏暗暗一咯噔,大晚上的,陸北辰獨自過來找他,該不會想殺人滅口吧?

就算不是殺人滅口,也定然不是好事。

“為什麽?!”陸北辰聲音驟沈,“為何不願見我,你在怕什麽?”

“我,我已經睡下了……衣服都脫了,你不能進來!”衛青檀硬著頭皮拒絕,別說小白蓮怕他,自己也怕啊。

陸北辰:“無妨,你我同為男修,這,這有什麽關系?”

衛青檀幾乎要炸了,忙道:“有關系!太有關系了!”

“我倒數十個數。”陸北辰深呼口氣,暗暗攥緊拳頭,“十個數後,我就直接破門進去了。”

“哎!不行!”

可陸北辰置若罔聞,已經開始倒數了,說什麽今晚也要見到衛青檀。

小白蓮急得不行,伸長手推搡衛青檀,臉都嚇白了,幾乎帶了點哭音了:“快攔住他!要是被他知道我藏在你這裏,他肯定會打我的!”

話到此處,陸北辰已經倒數完畢。

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,陸北辰這頭蠻牛直接把整扇房門拆了。

來不及多想了,衛青檀趕緊跳上了床,抓過被褥蓋在身上,才一躺好,陸北辰就已經進來了,大步流星走至床邊,見衛青檀蒙著被褥,就露出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眸,頓覺他好生可愛。

但面上不顯分毫,陸北辰沈著臉,伸手就往衛青檀額頭上貼。

溫熱。

沒有發燒,看來不是生病。

仔細端詳,眼睛也沒紅,臉上沒有淚痕,看起來也沒有躲起來偷偷哭。

陸北辰暗暗松了口氣,隨即意識到自己唐突了,趕緊收回了手,繃著臉道:“你別多想,我並非是在關心你,只不過來者是客,你又是天音閣的三公子,身為問劍宗親傳弟子,我自當有責任關心……不!是照看你!”

“……”

衛青檀艱難吞咽,床上還藏著小白蓮呢,此刻這廝怕得要命,緊緊貼在他背後,一直瑟瑟發抖,感覺很可憐的樣子,看來是真的非常害怕陸北辰。

衛青檀有點於心不忍,只好佯裝鎮定,打算幾句話把陸北辰打發走。

“陸公子深夜前來,有什麽事麽?”

“也沒什麽事。”陸北辰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起來,兩手局促地握在一起,目光也飄忽不定,“我只是,只是……”他準備好的話,此刻竟怎麽都吐不出來了。

結結巴巴半晌兒,也楞是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衛青檀聽得稀裏糊塗,感覺他就是單純發癲,遂道:“既然沒什麽事,那就請陸公子……”

“喊師兄!”陸北辰的舌頭一下子捋直了,臉也瞬間就紅了,“什麽公子不公子的,難聽死了!你我同為玄門修士,我比你年長些,於情於理,你都該喚我師兄!”

“好的,陸公子,我累了,想歇息了,有什麽事明日再說,可好?”

陸北辰瞬間又沈默了,挺大的男人,又這麽高,這麽壯,往那裏一站,就跟一座青山似的。

完全擋住了身後的燭光,俊臉在昏暗的房間裏,顯得半明半昧的。

忽然,他想到什麽,神情一變,冷冷道:“你說你睡下了,為何不滅燭火?”

“!!!”衛青檀心裏一驚,但依舊鎮定地道,“我怕黑。”

陸北辰楞了楞,隨即越發憐愛他了。

迅速轉身,大步流星走到燭臺前,將所有蠟燭都點上,整個房間瞬間亮堂堂的。

他背對著衛青檀,舌頭這才靈巧了許多,低聲道:“我回頭去給你尋個鮫人來,我聽說用鮫人的油脂為燈油,可點萬年不滅。”

“你,你喜歡螢火蟲嗎?”他又問,“雖然這個時節,早就沒有螢火蟲了,但,但我想,想明年入夏了,我,我替你抓螢火蟲,然後放進琉璃燈裏,到時候一定很好看的。”

衛青檀哪裏有空暇聽他說什麽?

一心一意就是讓小白蓮趕緊走,再不走的話,別嚇死在他床上了。

趁陸北辰背過了身,就悄悄推了推小白蓮,示意他偷摸溜下床去,誰曾想小白蓮笨手笨腳的,在被窩裏鉆來鉆去,好不容易挪到床邊,腳還沒沾地呢。

陸北辰突然轉過身來,大步流星沖了過來。

嚇得兩個少年同時面色發白,在衛青檀驚愕的目光註視下,陸北辰身子一矮,竟單膝跪地,一把抓住了被褥裏的一只小手,往自己面前一舉。

俊臉通紅無比,經歷了無數心理建設之後,可算是把真心話吐露出來了。

“我,我覺得你很好!特別好!比山上所有人都好!!就算你不是我師弟,我也,也不討厭你,我不想你走!我想給你抓螢火蟲,森*晚*整*理抓一輩子的螢火蟲,好不好?”

衛青檀頭皮上的神經,瞬間就炸開了!

不僅是被陸北辰突然的告白嚇到了,還被他的舉動嚇到了!

因為陸北辰抓的根本不是他的手,而是小白蓮的手!

小白蓮也嚇得夠嗆,貓著身子,藏在被窩裏一動不敢動。甚至連手都不敢往回縮,生怕被陸北辰發現了端倪。

他幾乎要嚇哭了,悄悄捏了捏衛青檀的腰,在他背後快速寫字:快想辦法!

可問題是衛青檀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啊,陸北辰這廝看起來是能聽懂人話的樣子麽?

什麽話跟他一講,簡直就是對牛彈琴!

陸北辰說完之後,就已經羞恥到把頭狠狠低下,根本不敢去看衛青檀的臉。

兩手握著衛青檀的一只小手,不敢捏太松,怕這只手跟魚一樣游走了,也不敢捏太緊,生怕捏痛了衛青檀。

好軟,好小。

捏在手裏特別舒服。

陸北辰忍不住嗅了嗅,很香,脂粉味很重,當即微微蹙眉,覺得有些生理不適。

但很快又釋懷了。

無妨。

他不喜歡是他的問題,不關衛青檀的事。

大不了自己用術法封住嗅覺便是了。

在衛青檀驚恐的目光註視下,陸北辰膽大妄為到,直接低頭親吻上了小白蓮的手背!

一瞬間,小白蓮毛骨悚然。

衛青檀心驚肉跳。

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,陸北辰打算先下手為強了,直接生米往熟了煮,他就不信了,什麽左欄玉,什麽少祭官,要是光看著不行動的話,就活該得不到心上人。

“我會負責。”陸北辰扭過臉,低聲念道。

衛青檀沒聽懂,神情楞楞的。

“我,我會溫柔一點的。”

陸北辰俊臉更紅了,握緊了那只小手,然後突然伸手捧過衛青檀的後腦勺,修長五指穿過少年的烏發,慢慢湊近。

他覬覦衛青檀多時了。

那張殷紅的唇,無時無刻不在勾引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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